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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誰都不許娶!

所屬書籍: 司命

爾笙乖乖的坐在湖邊等長淵回來,她望了一會兒白色的湖水,見裡面還沒有投出荒城的景色,便把目光挪到了黑色湖水那邊。長淵說這是與萬天之墟想通的湖水。

萬天之墟,囚龍之地。

爾笙用力的往湖中望,但除了一片漆黑,什麼都沒有。爾笙想,長淵便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過了數萬年嗎?那得有多孤寂……

沒錯,定是十分孤寂的。

不男不女的聲音再次在心中響起,爾笙嚇了一跳之後馬上恢復了平靜,人總是會在不斷的驚嚇中學著習以為常。她摸了摸自己跳動正常的心口平靜道:「你說了只在我心中活動的。」

「沒錯。」那物答道,「爾笙,此時你聽到的是你的心聲。」

「心聲?」

「是啊,長淵獨自在萬天之墟中呆了數萬年之久,那裡一片漆黑空無,比死還要寂靜,若是尋常人怕是早就瘋掉了。畢竟在那樣的地方,誰還會以為自己是活著的。」

爾笙忽然想到自己小時候,父母剛去世那段時間,她獨自一人窩在屋子裡面,餓著肚子望著滿室清冷哭腫了眼。她盯著漆黑的湖面,想著長淵變成大黑龍的模樣,孤單的蜷縮在黑暗之中,心中猛的一抽,她自言自語的呢喃:「他在小時候肯定也悄悄哭過……」

「僅憑一紙虛無的預言,眾神便道天地將毀於神龍爪下,所以上古神龍慘遭天罰而滅族,僅剩的血脈也被永囚萬天之墟。爾笙,你不替長淵感到冤枉么?」

爾笙想到許久之前在回龍谷的時候看見的那幾欲沖入天庭的龍柱,還有長淵冷冷的言語「天罰,無錯也得受著。」那樣的神色爾笙如今回憶起來仍舊想抱著他摸摸。

「幸好,長淵已經從那裡出來了……」

「此言差矣。」那物怪笑道,「永囚萬天之墟乃是天罰,九重天上的神仙閑得無聊了,總有一日會派人將他捉拿回去。只要長淵還是神龍,萬天之墟還在,他此生便免不了坎坷,更過不安穩。」

爾笙面色一白,心中起了大怒:「可是長淵已經被關了那麼多年,就算有罪也該都贖完了,更何況他根本什麼錯都沒有!」

「長淵自然沒錯,錯的是天命。」那陰陽難辨的聲音忽然變得尖銳,緩了一會兒,他怪笑了幾聲又道,「爾笙,若能救得了長淵,保他日後逍遙度日,你可願全力幫他?」

「你問的是廢話。」

「嘻嘻,現在機會便來了。長淵不能改變自己神龍的身份,但若萬天之墟消失了,沒有地方能囚著他,你說……」

話未完,意已到。爾笙眸光一亮。那物活在爾笙心中,自然知曉她的心意,他愉悅的哈哈大笑起來:「此地乃無極荒城與萬天之墟的陣眼,但凡迷陣,陣眼一破則迷陣必破,即便是天地自成的陣法也不例外。爾笙,這兩處陣眼近在咫尺,你且看那湖中紅色光球,打碎它萬天之墟便不復存在。日後你與你的長淵便也能過上安穩的日子了。」

毀了它們……爾笙本還有些遲疑,但那雌雄難辨的聲音一直在心中叫囂,聲色越發尖利,不知不覺中爾笙的眸中竟生出些許戾氣。沒錯,她想,長淵不該被囚在那裡,他那麼溫柔善良的一個人被冤枉的囚禁了那麼多年,現在應該獲得自由。

她往前走了兩步,掌中凝聚起一股靈力。

那物又道:「以你現今靈力定是不足已打破陣眼的。但有幸的是你手上這鈴鐺乃是鎮守萬天之墟大門的靈物,與其氣息相和,若是將靈力灌入此鈴之中,以鈴擊之,陣眼必破。」

爾笙果然照著他的話做了,她提氣縱身,躍於湖中光球之上,而後將全部的靈力都灌入鈴鐺之中,尖利的聲音在她胸腔里叫囂:「吾且助你一臂之力!」

話音剛落,爾笙只覺一股沉悶的氣息強硬的湧入她的經脈之中,與她自身的靈力混雜在一起,隨著她運的氣走遍她身體里的每一條經絡。胸腔處撕裂一樣疼痛起來,爾笙不由悶哼出聲。

那物在她腦海里怪笑不斷:「且想想,你這一擊下去,長淵日後再不用受此囚困之苦了。」

爾笙咬牙強忍,任由胸腔中炸裂一般疼痛,她將所有力量都集中在右手之上,然後蠻橫的灌入銀白的鈴鐺之中,隨著靈力的湧入,鈴鐺的顏色越變越深。

「打!」

爾笙大喝一聲,對準紅色光球打去。

「嘭!」一聲巨響,黑色的湖面騰起一片水霧。

須臾過後,水霧散去,天際紅光依舊,湖面上的兩個紅色光球依舊好好的浮著,沒有半分損耗,但爾笙卻不見了蹤影。

白色的湖中淺淺印出荒城的景色,景象流轉,竟是女怨坐在長安床邊細細撫摸著他的鬢髮。

無極荒城之中,大地輕輕的一抖,有的人感覺到了輕微的震動,但等了一會兒見沒什麼怪事發生便都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又玩自己的去了,對於他們來說現在最大的新聞有:一、城主救了人,那人叫長安,是個墮仙。二、墮仙長安從城外走了進來。三、城主和墮仙長安曾經是夫妻。這三條任何一條對於荒城中人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刺激,更遑論三條竟然同時發生了。

眾人議論紛紛,在荒城城樓下有難得的熱鬧。

然而外面的熱鬧並不能打擾到女怨,此時她正坐在長安身邊,盯著他的面容,好似在鑒定此人真假一樣,仔仔細細的打量。地面微微一抖,她恍然回神。

荒城之中根本就不會有地動,此時一抖看似普通,但卻一定出了什麼大事。她做城主多年,出了事第一個往前沖幾乎成了她的習慣,當下她將衣裙一拂,起身便要出去,哪想手腕卻被溫熱的一握,躺在床上那人不知何時竟已醒了。

女怨怔住,對上他的眼,腦中便是一片空白。

「阿蕪。」

她默了許久,道:「我叫女怨。」

「阿蕪……」對於她的淡漠,長安有些難過的降了聲調,這一聲「阿蕪」喚出去,竟象是小動物在嗷嗚嗷嗚的叫著,帶了一些可憐的意味。

「女怨。」她抽出手,面上表情冷硬,聲音中竟是不可違逆的生硬。

長安緊緊看著她。女怨垂了眼眸,推門出去。

「阿蕪。」長安揚聲喚道,「我是來接你的。」

跨出門檻的身影一僵,她在荒城沒日沒夜飄著的黃沙當中揚起了衣袖。血紅的大袖,在風中顫抖著飛舞。

女怨輕聲說著:「第三遍,回不去了。」

話音一落,她紅色的衣袖便也化作了黃沙,與天空中飄落下來的沙混作一堆。

長安瞳孔緊縮,他眼睜睜的看著女怨的身影在荒城蒼白的光影下慢慢化沙。從衣袖到手掌,然後是整個手臂,半個身軀,都變作了黃沙隨風而去。

僅剩一半人面的女怨側過臉來,逆著光,她聲色是一如既往的陰冷:「我乃荒城城主,城中黃沙便是我,我便是沙,我與城早融為一體,分割不開了。」

長安喉頭一哽。聽她清晰得殘忍的說道:「我是女怨,阿蕪,早死了。」

爾笙是被長淵拖上岸的,她難看的翻著白眼吐著泡泡,長淵用力在她腹部一壓,爾笙哇的一口吐出了積水,然後趴在一邊難受的嗆咳起來。

長淵粗粗喘了幾口氣,在此地使用神力讓他倍感壓迫,才兩招下來便已極是吃力。

待氣息慢慢平穩下來,他轉頭打量還在咳嗽的爾笙。爾笙不會泅水,甚至可以說是怕水的,所以在落入湖中的那一霎那她停止了所有反抗,幾乎是本能的抱住了他的腰,就像抱著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扒住。但在之前爾笙的反抗長淵卻是結結實實的接了幾招。

長淵眉頭緊皺,他看著爾笙脖子上一條條黑色的線順著她的脈絡清晰得駭人布滿整張臉,線條的顏色由深變淺,最後慢慢聚攏,消失於她的眉心。爾笙嚶嚀一聲,漸漸轉醒。

看著爾笙捂著胸口難受的喘氣,長淵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沉聲問:「為何突然擊打湖中紅球?」

長淵本在上方探尋著出去的方法,忽覺下方竟有股邪氣瀰漫,慌忙趕下來一看,才發現竟是爾笙在對萬天之墟那半湖水發難。若不是他險險擋住了爾笙那一擊,如今此地還不知會變作什麼樣子。

爾笙嗆咳了幾聲,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像被漿糊粘過了的腦子也慢慢變得清醒,她盯著長淵嚴肅的面色,掙扎著坐起身子道:「我想毀了萬天之墟,這樣長淵以後就不用再被追殺了。」

長淵面色一冷,神色間是對爾笙從未有過的嚴厲:「何人告訴你那樣做可以毀了萬天之墟?」

以爾笙的閱歷,最多看過幾本無方藏書閣中的一些凡間傳說,她怎麼可能知道應當如何運用陣眼破解天地迷陣,更不會知道萬天之墟與其守護之鈴相生相剋這種事情。而且方才他阻攔爾笙的時候,長淵明顯感覺到的她與平時的不同,招式邪異古怪,斷不是無方的招數,更不是他早期教她的龍族禦敵之術。

若不是有人在背後搗鬼,爾笙怎會突然學會那麼多東西。還有方才消失在爾笙眉心的黑線,若是他想得沒錯,那應當是邪魔之氣。

長淵看著支支吾吾不敢答真話的爾笙,面容沉凝。

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爾笙沒料到長淵居然會生氣,她有點委屈又有點害怕,委屈的是自己分明是為了幫他才做這事,他非但沒有感動,還出手打斷了她的行動,現在更是一臉興師問罪的模樣,害怕的是,如果把自己死而復生,身體里還有另外一個人的事給長淵說了,他會有多擔心……

「是我自己想到的。」

「撒謊。」長淵冷冷道,「如實說。」

爾笙被長淵強硬的態度刺出了幾分脾氣,她一扭頭,望著湖面生硬道:「就是我自己想到的。這處既然是陣眼,當然便能有破陣的辦法,我胡亂打著玩的。」

這是爾笙頭一次和他這麼頂嘴,長淵唇角一緊,心裡難過之餘又起了幾分不知所措。但這事關重大,決不能草草了事,長淵面色更冷了下來,嚴肅道:「若我真是信你此言便真是痴傻呆蠢了,你若是胡亂打著玩,何以會想到動用手上銀鈴?你可知方才舉動實乃擾亂天地秩序之大罪!萬天之墟與無極荒城相生相成,一晝一夜,一陰一陽,固守天地平衡,毀其一則令天地失衡,彼時,天下大亂,萬物凋敝……」

「我只是……」爾笙忽然大聲打斷長淵的話,她緊緊盯著他,眼睛紅了一圈,「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是替你覺得委屈……」

「我只是,不想你再被關著了。孤零零的很難受。」

長淵眼眸一顫,望著爾笙靜默無語。

爾笙不是司命。司命是神,心懷萬物,萬事以大局為重,爾笙是人,她站不到那麼高,看不見天下蒼生,她只看見了長淵,遇見了長淵,為他憤怒,為他不平,為他心疼。

憋了許久,爾笙終是忍不住心裡的委屈,啪嗒啪嗒掉下淚來。長淵即便有再大的火氣此時也都煙消雲散,心裡唯剩一層層無奈夾雜著可恥的溫暖令他深深嘆息。

「我……」長淵探出手去碰爾笙的臉頰卻被她一巴掌拍開,長淵抿了抿唇,心中無奈更甚,「我錯了。」

爾笙初時還只是默默抹淚,一聽長淵示軟道歉,立馬嚶嚶哭出了聲,大有不停不休的架勢。長淵呆了一會兒,手足無措的想去拉她,但又害怕被打,在旁邊歪著腦袋打量了爾笙一會兒又道:「真的錯了……」

爾笙象是被傷了心,又不知被勾起了怎樣的心緒,越哭越傷心,怎麼都停不下來。

「爾笙……」

「我、我停,停不下來,停不下來了。」

長淵愣了一會兒,苦笑著一聲嘆息。他伸出雙手,將她摟進懷裡輕輕圈住,像安慰孩子一樣輕撫著她的後背:「我也只是怕你出事。」毀了萬天之墟,天地失衡,那是毀天滅地的大罪。若是爾笙真做出那樣的事,只怕是關入無極荒城也不足以贖罪了。

他將爾笙靜靜擁了一會兒,待爾笙慢慢停止了抽噎,長淵琢磨了一下,還是認為理當將其間因果問清楚,爾笙是怎麼學會的那些邪氣十足的招式,還有脈絡里浮現的邪魔之氣。

這次長淵的語氣放緩了許多,陳述了自己生氣的情理,末了還半是威脅半是可憐的吐出一句:「若將實情隱瞞於我,我定日日憂心,無法安睡。」

爾笙聽罷這話,在長淵肩頭抹了一臉的鼻涕眼淚,然後再抽抽噎噎的將所有事都老實交代了。

當初在海上碰見的邪靈珠,而後被孔美人灌下的骨蟎內丹,還有幫她補了心的神秘影子。「毀了萬天之墟的方法都是它告訴我的。」爾笙指著自己的心口道,「可是長淵你講的這些事情它都沒有與我說。」

長淵越聽,眉頭皺得越緊。他想,邪靈珠乃是上古邪物,既然它找爾笙做了宿主,哪有那麼容易便被清除乾淨的,即便無方的仙法清神靜心,也難以根除人本性中的惡念,想必當初的邪靈珠之氣定是隱藏在了爾笙身體內處,當骨蟎內丹被爾笙吃進去時,兩個邪物相遇,合二為一,竟生出了靈識,他寄居在爾笙體內,伺機吞噬宿主,霸佔這具身體。而要達成這個目的,前提便是讓宿主入魔,迷失本心。

其實以長淵之力也不是不能助爾笙消除體內邪物,但如今最麻煩的是那邪物幫爾笙補了心,若是強行將其抽離而爾笙體內,怕是爾笙也不得活。

「長淵。」爾笙在他面前晃了晃手,喚回他走越遠的思緒,「你說我心裡的那東西是妖怪么?很壞的妖怪?」

看著爾笙澄澈入水的眼眸,他靜默無言。這樣的爾笙會入魔,變得心智全失,嗜殺成性?

「長淵?」

他摸了摸爾笙的頭,溫言道:「妖怪很壞,所以以後他不管說什麼你都不要聽信。別怕,我會找到辦法讓他滾出來的。」

爾笙眨巴著眼默了許久,她嘆了口氣,道:「它想讓我毀天滅地,肯定是個不得了的大妖怪。我怎麼就讓這麼壞的妖怪跑出來了呢……」她頓了頓,有些不安的拽住長淵的手掌,「長淵,是不是因為我太貪生怕死了,所以才招來這麼大的麻煩?」

長淵張了張嘴,還沒說話,爾笙便搖了搖頭道:「可是如果再有這麼一次機會,我肯定還是狠不下心讓自己死掉。我想活著,苟且偷生也要活著。」

長淵握緊了爾笙放在他手心裡的手。

「我想和長淵一起快樂的生活下去。」

天際的紅光仍在,長淵帶著爾笙踏空而上,步入紅光最下方,進去之前,爾笙回頭看了看黑白兩色湖面,問道:「長淵,若是毀了萬天之墟而天地不會失衡,你會毀了它嗎?」

長淵想也未想的答道:「不會。」

這個答案顯然有點出乎爾笙的預料,她驚道:「為何?」

長淵默了許久,認真的看著爾笙道:「可還記得女怨說的話?她道我與她一樣,同是有大怨之人。以後……若是我變得不是我了,至少有一個地方能將我囚住。」

長淵這話說得蒼涼,聽得爾笙不由心慌:「你被關在裡邊,我一定去陪你,不讓你孤孤單單的。」

聞言,長淵垂了眼眸,掩住心頭湧上來的溫暖之意,只淡淡『嗯』了一聲。

「走吧。」

長淵牽著爾笙,一步踏入紅光之中,而後徑直飛入天際。

離開這個開滿上古蘭草的封印之地時,爾笙又回頭看了看下方的雙色湖泊,白色的蘭草花瓣紛紛揚揚的撒過湖面,白色湖水中女怨躲在城牆的一個角落任淚落了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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